在工作中,有一种关系叫做“师徒关系” ,这种关系叫做区别于领导与下属的刚硬关系,更带有人情味和温度。“师傅”这个角色不仅可以帮助我们提升技能与素质,解惑工作中遇到的问题、心结,最重要的是还教会我们为人处世的方法,甚至帮助我们做好职业规划。
人们常说“入行跟对人”,作为一个菜鸟,如果能遇见一个负责的“师傅”那真是件幸运的事。我是幸运的,遇到了我的师傅郭玉清。
师傅有一个双胞胎姐姐,小名大兰,所以她的小名便顺理成章的是小兰,林场街坊邻居也习惯叫她小兰,我们小辈一般都叫兰姨,显得亲切。
兰姨可以说是出生在“林业世家”,从小受身为林业工人的父亲耳濡目染,她很自然地也以成为一名林业工人作为职业目标。1989年,参加工作的兰姨顺利成为林业工人的一员,这一干就是30年。
2015年,我也成为了临江林业局的一份子,被分配到大西林场工作。初来林场,我看什么都是陌生的,什么都不懂的我被分配到兰姨手下,跟兰姨学习一切和林场有关的业务。初识兰姨时,我只觉得她很严肃,加上大家都说兰姨脾气刚烈,我心里是很打怵的,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熟悉了以后,我发现兰姨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。
兰姨很“严厉”。刚来林场时,兰姨对我特别严格,不仅带着我天天上山学习资源、营林、采运等业务知识,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套营林知识题库,要求我读懂记牢,时不时还会考我一下。在山场时,她也常常根据现场情况“随机”教我一些实用的营林知识和经验技巧,比如她只要在树林里一站,数数周围的树木就能推算出这片小班的郁闭度和树种大致组成,跟小板信息表上的数据基本不差多少。以为嘴上教给我就完事儿了么?兰姨还会“随机”提问我,当我答不上来时,兰姨就会用她经典口头禅“你可别胡整了”来“训斥我”。
2016年,局里下发到各林场一项营林种质资源普查录入的任务,这个任务一般都是营林技术员来完成的,是个很严肃的任务没想到兰姨直接将任务交给了我,让我负责完成。当时我真是头大如斗,我说:“兰姨,这我干不来啊”。兰姨很干脆地拒绝了我退堂鼓的请求:“我只给你做几个示范,有不懂得可以随时来问我,但是不要指望我会帮你”。开始时我很有怨言,但兰姨真的就“不管我”了,也不追问我任务完成了多少,她只是每天默默地在单位跟我一起加班,我干到晚上几点,她就在办公室呆到几点。我明白,兰姨晚上并没有什么工作,她只是想在我需要帮助时能第一时间帮到我,又不希望我养成依赖的习惯才这么做的。后来,我顺利完成了这项录入工作,从中学到了海量的内业知识,直到今天,这些知识还让我受益匪浅,兰姨的用心良苦使我至今心存感激。后来,兰姨还是一如既往地分配给我一些任务,像统计原木小票、报点、参加生产班组会啊等等,我却再也没有怨言。
兰姨很“细”。工作上,兰姨是个雷厉风行的犟脾气,但同时,也能感受到她身上那份女性独有的细心。每年的冬季森林经营期,我都跟着兰姨一起踏查山场,从早上7点上山一口气转到中午,回来吃过午饭,兰姨休息都不休息就又上山了……林区的冬天,山场上的雪特别厚,兰姨本身身材不高,常常一脚下去雪就没过大腿,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。即使如此,兰姨还是坚持每一个班组作业现场都走到位,自己看过才放心。大家都说,郭玉清是林场的“活地图”。
因为细致到极点的踏查积累,兰姨甚至比各班组长都熟悉他们自己的作业现场,也正因如此,有时个别班组长抱怨作业条件不好,要求提高作业成本时,兰姨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是真是假。还有班组长在作业中有“偷懒”行为,兰姨也能一下子就识破,前一秒还好说好商量,涉及原则问题立马就能翻脸,伴随着“你别给我胡整”的口头禅,就是对班组长和现场员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。因为“说翻脸就翻脸”的作风,她在工人间还有了新外号——“兰猴子”,意思是说她翻脸比猴子还快。兰姨知道了也不恼,有时还自己拿这个外号自嘲。
归根结底,各班组的工人们对兰姨还是非常敬重的。一方面,工人理解一个女人整天爬冰卧雪的不容易,另一方面,兰姨也确实非常为工人们着想,哪个地方作业条件不好,哪个地方作业可能效率低,兰姨都会考虑到,并且向上级建议提高生产成本。久而久之,工人们即便知道兰姨脾气暴,但从不让工人吃亏,就愈发信任和尊重她了。
兰姨很“懒”。生活中,兰姨又粗又懒,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还有一个外号叫“女汉子”。作为一个女人,兰姨跟“精致”二字简直搭不上边。兰姨跟双胞胎姐姐大兰站在一起时假如不说话,我们分辨两个人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看外表,打扮得漂漂亮亮、肤色细腻红润的就是大兰姨,皮肤黝黑,朴朴素素的就是兰姨,可见兰姨活得有多“粗糙”。
兰姨还“懒”在哪儿呢,她每天虽然起得早,却常常“懒”得不吃早饭,饿了就吃几个饼干喝点米汤,午饭晚饭也是能对付就对付,怎么省事儿怎么来。我有时候都佩服她,吃那么少怎么做到在山上能转整整一上午的?局里每年发的体检书,她总拖延到过期了也“懒”得去医院体检。一旦离开了工作,兰姨就变了一个人,抽去了雷厉风行,变得凑合将就。
兰姨有时很“感性”。一次在森林经营作业现场,看着一棵棵被伐倒的树木,兰姨忽然感伤地说,这些树还是当年自己刚参加工作时亲手种下的,没想到一转眼就老了……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从不服老的兰姨终于妥协了。我忍不住问她:“兰姨,看着你亲手栽下的树被伐倒,心里会不会不舒服?”兰姨却一反常态化身哲学大师,严肃地回答我:“这树就跟人一样,都像是割韭菜一样,割了一茬又长一茬,老树不给砍掉,林下的幼苗接收不到阳光就长不好,我们这些林业老人不赶紧退休,你们这年轻一代也没有施展拳脚的空间,有啥不舒服的?”突如其来的上升高度,让我惭愧错愕的同时又醍醐灌顶。
今年是我在林业工作的第四个年头,我离开兰姨手下工作也已经两年了,但每当我遇到一些拿不定主意的事情,我还是会跟兰姨说,她也会给我很多建议和忠告,常常一老一小电话里一唠就是好几个小时。今年,兰姨被评选为吉林省劳动模范,这是她多年来兢兢业业奉献青春的成绩单,我发自内心地为她开心和骄傲。以后我还可以蹭蹭兰姨的热度,说自己是省劳模的关门弟子了呢!
如今的兰姨已经是林场的副场长了,尽管已经年过半百,兰姨还是一如既往地忙碌着。因为多年不规律的生活作息加上积劳过多,今年初,兰姨害了场病,身体素质比以前下降不少。从我的私心来说,是希望她可以“懈怠”一点,健健康康地等到退休的,毕竟很多她这个年纪的林业女性已经退休在家享福了。但是我也明白,以兰姨的倔脾气,肯定还是会像以前一样,只要在岗一天,就会一门心思地投入工作中,夙兴夜寐、废寝忘食……
这就是我的师傅---兰姨,一个可爱的人。
(作者 王瀚文)